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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114、誤打誤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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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 114、誤打誤撞

散修聚集區的西南角,一個小和尚躲在樹幹上,斂聲屏氣,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試圖與樹幹融為一體。

樹下,一個走火入魔的修士雙腿跪地,緊緊抱著樹幹,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。

“師父,徒兒不孝,臨戰逃脫,留您一人在前線對抗天魔。”

“徒兒不是故意的,徒兒就是太怕死,給您蒙羞了。”

“要是時間倒流,徒兒有機會重新選擇一次的話,絕不會這樣做了,徒兒一定會拉著您一起逃!”

“嗚嗚嗚——”

他越哭越大,說著說著,還狠狠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,啪啪啪,臉頰登時變得又紅又腫。

樹下的入魔修士哭了半個時辰,樹上的小和尚就趴了半個時辰。

這段時間內,小和尚連修士的姓名、出生年月、修為法術、道統法統了解得一清二楚,也知道了這名修士走火入魔的原因是臨戰逃脫,現在內心後悔不已。

過了一會兒,入魔修士的眼神越來越紅、神色越來越癲狂,儼然是快要失去心神的地步。修士倏地一頓,仰天長嘆一聲,小和尚差點嚇得摔了下去。

入魔修士嚎完,不知往哪個方向跑了。

小和尚見狀,無奈地嘆了口氣,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。趴得太久,全身都麻了,有些難受。

小和尚是萬佛宗的佛修,負責登記前來避難的散修的身份。

一個時辰前,眾多低階散修不約而同地走火入魔,小和尚被嚇了一大跳,一邊給執法堂的師兄師叔們發送求救訊息,一邊維持秩序,護送無事的低級修士逃出宗門。

然而,走火入魔修士的修為越來越高,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。眼見四下圍滿了走火入魔的修士,小和尚無奈之下只得藏起來,等待師兄師叔過來控制場面。

方才走掉的修士不過是陷入了愧疚的心魔,這種修士最好辦,放著不管就行。他們會嚎啕大哭,會亂砍亂砸,會不顧後果的傷害自己,卻鮮少傷及他人。

最難處理的便是陷入殺心的修士,這類修士的數量最多,心性暴虐。他們的內心充滿了兇神

惡煞的殺意,會不顧一切地殺掉視野內的每一個修士。

在坤輿界,走火入魔不算奇怪,天魔入侵之前也如此。幾乎每幾個月,都會傳來大門大派的內門弟子走火入魔之類的傳聞。

但是,在萬佛宗境內,在安神靜心的佛光的普照下,居然還有這麽多修士突然間走火入魔。

這事兒離奇得很。

這場騷動發生得突然,心魔之間雖然會互相牽引,然而在修士之間的傳播速度快得嚇人,與往常截然不同。

小和尚覺得,其中有人在搗鬼。

走火入魔的修士身上的魔氣不像是自身的心魔,更像是外來的魔氣入體,從而勾引出自身的心魔。

小和尚想得出神,就在這個時候,一個練氣修士慌慌忙忙地奔過來,神色惶恐。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走火入魔的築基期修士,提著長刀,神色瘋狂地砍向他。

練氣修士的身上已經被砍了好幾道傷痕,一身白衣染成了血衣。

練氣修士朝大樹奔來,腳下一滑,摔了一跤,他驚懼地朝後看去,入魔修士已經逼近身前,染血的長刀高高舉起,即將揮下。

小和尚斂住呼吸,躲在樹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,他的指甲深深插入樹幹內,內心不斷地警告自己。

不要去!不要去!

他打不過入魔的修士!

萬佛宗獨了生死、不渡世人,給散修們一處安心的落腳處已是仁至義盡。

他剛剛救下了許多修士,已經做得足夠了,不必再冒著性命危險去救更多人。

已經夠了。

他人生死,與他何幹?

大刀揮下一半,地上的練氣修士發出淒慘的叫聲。

嘎——

一道更尖銳的叫聲蓋過了練氣修士的慘叫。

一只又肥又壯的白鵝驟然從墻上跳下來,撲騰著翅膀,往入魔修士飛去,趁他還沒回過神,連連往他臉上拍了好幾個巴掌,接著一爪子狠狠踩上他的額頭。

額頭立刻出現紅色的鵝掌印,入魔修士被激怒了,放棄地上的練氣修士,轉身朝白鵝砍去。

白鵝憑借嬌小的身體、靈活的動作,數次躲開了入魔修士的攻擊,甚至引著入魔修士遠離了地上的築基修士。

小和尚微微弓下腰,朝白鵝望去,這般聰明,該不會生出靈智了吧。

白鵝亮起雙翅,憑借騷氣的走位,將將躲開入魔修士的攻擊,數次都是緊緊貼著大刀溜開,甚至挑釁地用翅膀拍了拍刀身,朝入魔修士擡了擡脖頸。

入魔修士被如此戲弄,徹底陷入心魔之中無法自拔,揮刀的動作愈加迅速,愈加無所顧忌,也愈加雜亂無章,白鵝躲避得更輕松了。

其速度之流暢,其動作之優雅,完全不像是一只禽獸能做到的。

入魔修士大吼一聲,又抽出一把刀,紛紛向白鵝砍去。

白鵝脖頸一曲,躲過一把刀,順勢向上一跳,跳到另一把刀的刀身,順著入魔修士的手臂朝他急速奔去,張開一只翅膀,向後一揚,翅膀就像利刃一般,朝修士的臉頰揮去。

小和尚看得一楞,這個動作中,隱隱含著劍法的神韻。從白鵝奇異的身姿內,也能看出其劍法的精妙絕倫,甚至比萬佛宗的師叔們還要厲害得多。

見鬼了。

這真的是鵝?

怕不是成精了。

莫非是哪位大能前輩的靈寵?

只是一只手無寸鐵的白鵝,攻擊力畢竟有限,無法對入魔修士造成任何有力的打擊,光是把他從練氣修士身邊引開,便耗費了大量體力。

白鵝飛在半空中,突然岔了口氣,翅膀一頓,肥壯的身體往下落了些。

入魔修士抓住這個時機,迅猛砍去。

白鵝險險躲過,跌在地上。入魔修士借此機會,又砍下一刀,白鵝就地一滾,滾遠了些。它扶著肥軀,長長地喘了一口粗氣。

入魔修士再次襲來,白鵝不再正面應對,掉頭便跑,入魔修士緊追其後。

見一人一鵝走遠,小和尚跳下樹,扶起重傷的練氣修士,把他放在自己原來藏身的樹幹上,囑咐他不要亂動後,小和尚悄悄綴在入魔修士的身後。

這只鵝絕對不簡單,他得跟上去看看幕後之人的身份。

這只白鵝不是普通的鵝,它的屁股竟然是粉紅色的草莓形狀。

白鵝溜得飛快,一路上連點停頓也沒有,似乎早就熟悉了路線一般。小和尚覺得它像是把入魔修士往某個特定的

地方引去,而陷入瘋狂的入魔修士沒能察覺到這麽顯而易見的陰謀。

連續轉過好幾個巷子,白鵝體力不濟,速度變慢了不少,好幾次都被入魔修士追上,大刀緊緊貼著脖頸擦過,砍下了好幾片羽毛。

小和尚看得揪心,暗中捏了把汗。

唰——

入魔修士陡然加速,向白鵝扔了三四把飛刀,目標直指白鵝的草莓屁股。要不是白鵝閃得快,就被千年殺貫穿了。

嘎——嘎——嘎——

白鵝連連大叫了好幾聲,最後一聲叫得都破音了。

入魔修士腳下一點,猛地朝它撲去,雙手握刀,狠狠向它砍去,仿佛這一次不砍死它不肯罷休。

白鵝的體力終於支撐不住,眼見那大刀當頭劈下,下一刻就要一命嗚呼的緊急關頭,小和尚登時捏出兩道符咒,朝大刀射去。

然而符咒的速度來不及,大刀已經落在了白鵝的上方,距離頭頂不過一寸。

嘎——

白鵝抻長脖子,長長地嘶鳴一聲,似乎在說最後的遺言。

小和尚暗地裏為白鵝嘆息了一秒,就在這時,一根金色的繩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前方飛來,絲毫不差地套住了白鵝的脖子。

在大刀落下的前一秒,往後一扯,扯住白鵝,逃脫了危險。

小和尚順著繩子望去,就見白鵝的脖子在繩子的拉扯下,急速甩動,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,似乎下一刻就要折斷。

繩子扯著白鵝飛向路口的轉角,白鵝將要撞墻之際,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轉角的另一頭緩緩走出,接住了風中淩亂的白鵝。

小和尚看見那人的衣角上繪著萬佛宗的金色紋路。

那人完全現出身影,是一位女佛修,小和尚記得似乎是嗔怒禪的某位師姐。

接著,白鵝穩穩地落到了她的肩頭,她安撫地摸了摸白鵝的腦袋,彎了彎唇角,笑道:“別嚎了,我這不是來了嗎?”

入魔修士也發現了女佛修,舉起大刀朝她奔去,似乎要新賬舊賬一起算。

女佛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不緩不急地朝他走去。

入魔修士欺身上前的那一刻,女佛修慢慢地擡起手,迅速朝他的臉襲去,捏住他的頭直接來了

個過肩摔,狠狠往地面掄去。

啪的一聲,入魔修士的臉死死嵌進地面,他動了動,企圖掙紮著爬起來。

女佛修莞爾一笑,擡起腿,踩上他的腦袋,往下一按,又碾了碾。

撕拉,血花四濺。

其兇殘程度,小和尚看得心頭一跳,不愧是萬佛宗最殘暴的嗔怒禪。他不禁屏住了呼吸,登時歇下了打招呼的心思,往後一退,隱藏了自己的身影。

女佛修見白衣僧袍濺上了血跡,嫌棄地撇了撇嘴,甩了甩腳底的血水。

她徐徐走來,小和尚聽到她不緩不急的腳步聲,心跳得更快更猛了,那一步步像是踩在他心上一般,仿佛下一刻就要像踩爆入魔修士的頭一般,踩爆他的心。

那根金色的繩子松開白鵝的脖頸,沒有落下去,繼續連在女佛修的身後,繞過路口的轉角。隨著女佛修的腳步,那根金繩子也慢慢地拉近。

一個嘴角流涎的入魔修士被綁在繩子上,走了過來。

兩個哭泣的入魔修士被綁在繩子上,走了出來。

三個滿臉殺戮之色的入魔修士被綁在繩子上,走了出來。

四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入魔修士被綁在繩子上,拖了出來。

五個斷手斷腳的入魔修士被吊在繩子上,爬了出來。

一個個入魔修士走出轉角,被綁在繩子上,像是串了一個個糖葫蘆一般。小和尚呆呆地看著,一個個數著,數到最後,完全數不清,不知那個轉角後方還有多少修士沒出來。

而這個巷口,已然被繩子上的入魔修士填滿。

小和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,好家夥,不知狀況的還以為誤入了奴隸販賣場。

另一邊,江在鵝站在和光的肩頭,張開翅膀死死抓住她的脖子,小腦袋枕在她頭頂,不停地喘著粗氣,剛剛累壞他了。

和光這家夥真是不把鵝當鵝看,居然叫他去做誘餌,引來走火入魔的修士,要不是他動作靈敏,早就被他們刮皮抽筋,做成紅燒鵝肉了。

想到前幾次貼著屁股擦過的暗器,他心裏還在隱隱後怕,差點晚節不保。

想到這兒,江在鵝心裏升起一股怨氣,不由得

伸長脖子,用力往和光頭頂一撞,哐當一聲,沒撞痛金剛罩護體的和光,江在棠反而磕到了牙。

他傳音道:“道友,你速度太慢了,再晚點就見不到我了。”

她擼了擼他的腦袋,又指了指身後跟著的一連串入魔修士,回道:“我也不容易,拖家帶口的。”

江在鵝輕哼一聲,語氣裏有些懷疑,“是嘛?我看你游刃有餘得很。”

和光頓了頓,道:“你看錯了,這樣吧,今日不吃草了,我去給你找點葷肉,不知道鵝能吃什麽肉?”

江在鵝扭開臉,壓低聲音,“你就知道糊弄我。”

“你想錯了。”

“我要烤雞,上面擠一大塊甜辣醬。”

“甜辣醬?這裏不好找,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,草莓醬行嗎?上次路過後山時,我看見有修士種了新鮮的草莓,我帶你去偷幾顆。”

江在鵝癟著嘴,想了一會,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,傳音道:“行吧。”

和光扯了扯唇角,心想道:真好糊弄,難道一個人變成鵝之後,腦子也只有鵝那麽丁點大了嗎?

接著,她神情一凜,扭頭看向前方的墻角,厲色道:“誰?出來!”

墻角沒有任何動靜。

和光壓低眉頭,擡手往那兒揮出一掌,墻壁謔地倒塌,煙塵四起。碎石殘瓦之間,一個白色的身影閃身滾了出來,那人舉高雙手,急喊道:“師姐手下留情!”

那人緩緩走近,臉上堆出討好的笑容,似乎是認識原身的樣子。

和光掃了一眼他身上的僧袍,試探了一番他的佛力,確認同屬萬佛宗後,唇角牽開一抹笑意,問道:“師弟在此處做什麽?”

和尚連忙朝她作揖,解釋道:“我領了執法堂的任務,在此登記前來避難的散修身份,混亂發生時,沒來得及逃走,便躲了起來,等待師叔們前來。”

“你給執法堂報信了嗎?為何還沒有人趕到?”

和尚摸了摸腦袋,回道:“一發現有人走火入魔,我便發了求救信息,距今已有一個多時辰。為何還沒有人來,我也不知。”

說曹操曹操到,兩人正談起執法堂的修士,便有人來了。

前來救場的佛修飛向兩人,看見和光身後一連串的入魔修士後,楞住了,好一會兒才回神。他掃了一眼和光的僧袍,確認嗔怒禪的身份,欽佩地施了一禮。

“師姐辛苦了。”

和光擺擺手,道:“不妨事,你先抓住他們吧。”

佛修點點頭,走來接住金色的蛟筋,抓住蛟筋的一頭,便要牽走入魔的修士,順帶連著蛟筋一起。

和光看得一楞,連忙攔住他,道:“師弟,我這蛟筋……”

佛修皺了皺眉,似乎不解其意。“師姐,怎麽了?”他登時蹙起眉頭,仔細地盯住手中的蛟筋,“莫非蛟筋有問題?”

和光心想道:你也知道這是蛟筋?怎麽拿起便要離開?感覺想坑我一根蛟筋的樣子。

然而這話只能在內心想想,說出來頗有些跌份。

她笑了笑,鎮定自若地解釋道:“蛟筋原是摯友所贈的生辰禮,這麽交給師弟,我怕摯友知道了會傷心。”

佛修聽聞,沒有第一時間交還她,反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,看了看手中的蛟筋,又看了看她,有些欲言又止。

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,把蛟筋還給她。“對不住了,師姐,我還以為這是你隨手拿出的一根繩子。”

你都知道是蛟筋了,怎麽還會以為是隨手拿出的繩子。

和光內心這麽想著,緊接著就見那金丹期的師弟從儲物袋裏掏出一根金色的繩子,那金色的光芒比她的蛟筋盛了無數倍,耀眼奪目,其中暗含的威壓也數倍勝過她的蛟筋。

和光伸出一縷神識,探查了一番,登時瞪大了雙眼,眼神緊緊地黏在佛修的金繩子上,怎麽也撕不開。

居然是龍筋?

居然是龍筋!

龍筋!

三萬年後,龍族早已舉族遷往天極界,成為了坤輿界一個不太美好的傳說。

她長這麽大,還從來沒有見過龍,更別說龍筋了!

他,師弟,萬佛宗平平無奇的金丹期修士,居然拿得出一根龍筋!

該說不愧是兩萬年前嗎?一切皆有可能!

和光掃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蛟筋,頓時覺得它不香了。怪不得他剛才聽到她的話,會露出欲言又

止的表情。

摯友贈送的生辰禮竟然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蛟筋,誰都會錯愕。

江在鵝咽了咽喉嚨,癡癡地看著龍筋,翅膀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脖子,傳音道:“那是龍筋?”他能不能摸了摸?噫,想要!

佛修似乎察覺到了和光艷羨的眼神,訝異地眨了眨眼,拿起龍筋掂了掂,道:“師姐也想要?城外的黑街,一千上品靈石一根。雖說不是龍族本家的龍筋,不過是普通的一條龍,但也足夠用了。”

和光眼睜睜看著他掂龍筋,仿佛只是一根普通的繩子一般,不禁心中泛起酸意。

三萬年的差距,太大了!

她手中這一根眾人羨慕的蛟筋,瞬間成了眾人嫌棄的大路貨。

她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,強壓著自己移開眼神。

佛修不知道她的想法,把蛟筋還給她,拿自己的龍筋,串起了眾多入魔修士,準備帶著他們離開。

就在這個時候,遠處陡然迸射出猛烈的火焰,紅色的火焰直直沖向雲霄,在半空中化成了一條鳳凰,展開雙翼,在空中盤旋了一陣,瞬間染紅了半邊天。

眾多走火入魔的修士感受到那一股猛烈的鳳火,紛紛騷動起來,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,掙紮著想要逃離。要不是還被龍筋捆住,恐怕會造成更大的騷亂。

遠處,不少入魔修士馬不停蹄地四散開來,往鳳火的反方向逃走。

和光的瞳孔驟然一縮,鳳火?莫非王負荊在那邊?

可是,王負荊的修為被腳鏈鎖住,怎麽還能發出這麽強的火焰?如果他有強勁的實力,那天會被金丹期的修士抓住?

和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,於是她把入魔修士交給執法堂的佛修,囑咐他們離開後,自己帶著江在鵝往鳳火的方向奔去。

和光瞥了一眼江在鵝,不動聲色地問道:“昆侖劍宗的私密檔案中,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,有什麽關於王負荊的記載嗎?”

這個問題有些過界了,江在鵝暗中瞧了她一眼,才回答。

“很可惜,沒有。顧劍尊在昆侖山開門立派之後,才有關於王負荊的記載,也不詳細,和外邊流傳的歷史資料差不了太多。”江在鵝頓了一

會,“我覺得,關於王負荊的記載好像被刻意隱瞞了。七權的掌舵人,每人都有極其詳細的資料,除了王負荊。”

和光聞言,垂眸細思了一會兒。

被刻意隱瞞……

兩人到達時,鳳火早已熄滅,現場一片狼藉,殘垣斷壁,碎瓦堆積。和光一時之間分不清王負荊的所在,莫非已經離開了?

她旁邊的碎石堆動了動,從中伸出一只紅色的爪子,一把抓住她的腳腕。

和光與江在鵝對視一眼,忙不疊地挖開碎石,救出埋在裏面的王負荊。

王負荊渾身被魔氣纏繞,卻沒有走火入魔的瘋癲之色。發尾燃著微弱的鳳火,在風中奄奄一息,卻頑強地驅逐消滅著黑色的魔氣。

他靠在斷壁上,緩緩地喘氣,氣息之弱,似乎下一刻就要命喪當場。

和光見狀,伸出右手放在他頭頂,運轉佛門心法,掌心迸放出耀眼的佛光。金色的佛光與紅色的鳳火交織在一起,不一會兒便凈化消滅了他身上的魔氣。

魔氣消散後,王負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。

這時,又有一名佛修趕來,正是王負荊與談瀛洲對峙時,偶然路過的佛修。

佛修盯住王負荊,直直地走來,他掃了一眼四周,臉色一沈,提起劍指著王負荊,厲色逼問,“鳳火是你放的?”

王負荊掀起眼皮,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虛弱地咳了咳,當做回應。

佛修的臉色更黑了,“你弟弟呢?方才同你一起的小孩呢?”他逼近王負荊,劍尖直直指向王負荊的喉嚨。

似乎只要王負荊說出他殺了小孩,佛修就會一劍刺死他。

王負荊嗤笑一聲,聲音喑啞,“那麽大的火,你說他去哪了?”

和光聽見他挑釁佛修,本打算不摻和進麻煩內,她掃過他手中金色的繩子時,忍不住心頭一震,握緊了拳頭。

龍筋,竟然還是龍三的龍筋。

她思忖了一番,腦筋轉得極快,越想,心臟跳得越快,身體甚至忍不住顫抖起來。

接著,她生生按捺住自己的失態,扭頭看向佛修,裝作疑惑地眨了眨眼,道:“小孩?師弟說的可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嗎?我趕到時,正巧看見一個

走火入魔的修士擄走了他。本想去追,那人速度極快,眨眼間便不見蹤影。”

江在鵝轉著黑溜溜的眼睛,定定地看著她,不明白她為什麽替王負荊撒謊。

佛修掃了一眼和光身上的僧袍紋路,似乎相信了她的話,“原來如此,不知師姐可否告知入魔修士逃離的方向?”

和光笑了笑,隨手指了個方向。

佛修點點頭,連忙朝著那個方向飛去。

佛修離開後,王負荊哂笑一聲,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和尚,你哪怕觸犯口戒,也要替我圓謊,難不成真看上我了?”

和光這回沒心思解釋,她面無表情地走近他,一腳踩上他的左手。他悶哼一聲,不由得松開了手裏的龍筋。

眼見他要掙紮著站起來,剛起身到一半,和光又踩上他的胸膛,強硬地壓下他。

“你見過魔主談瀛洲?你們是什麽關系?他為什麽給你龍三的龍筋?”

三個問題如同連環套,一下子砸蒙了他。

王負荊聞言,楞了一會,接著唇角慢慢地沈下來,他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,倏地一笑,擡起下巴,挑釁地反問了一句。

“和尚,你覺得呢?”

和光沒空看他裝逼,直接往他下顎踢了一腳,踢歪了他的下巴,鮮血順著唇角汩汩流下。

她壓下眉頭,語氣異常認真,“你和談瀛洲做了什麽交易?他為何給你龍三的龍筋?”

江在鵝聽得一臉糊塗,滿腦袋全是問號。他聽說過龍三這個名字,曾經屠殺過無數鳳族,後來久居盛京,在大業朝任職。盛京淪陷的那一夜,他同大業朝一起覆滅,沒能逃出盛京。

他傳音給和光道:“你怎麽知道這條龍筋屬於龍三?盛京淪陷那一夜,是魔主談瀛洲殺了龍三?”

和光斂下心神,略過了江在鵝的第二個問題,只是答道:“我曾經在一處歷史秘境見過龍三,能夠分得出他的威壓靈力。”

江在鵝自然明白她避開了最為重要的第二個問題,他沒有追問。有些事情,屬於門派內部的辛秘,就像他也不會全盤托出王負荊的資料。

和光回答時,也留了個心神,註意到了一點。

江在棠不知道龍三是被談瀛洲殺害並抽走龍筋,也就是說他不知道談瀛洲曾經化身禦寺宗廟的主持。

這麽說,他,甚至是昆侖劍宗都沒有盛京淪陷那一日的詳細資料。

盛京淪陷那一段時日的真實歷史,從謝安進諫失敗、被賜死,顧家家主出征,三光祖師爺曾救下顧鈞座,到談瀛洲三彈指滅殺大業朝。

這些都是萬佛宗的內部辛秘,只有執法堂的堂主候選人才能得知。

和光擰了擰眉頭,她好像發現了之前一直沒註意到的一點,她傳音道:“江在棠,你知道王負荊是從盛京逃出來的嗎?”

江在鵝奇怪地掃了她一眼,“你不是廢話嗎?歷史書上都寫著呢。盛京淪陷那一夜,有四個七權的掌舵人逃了出來,顧劍尊、三光、謝危、王負荊。”

她咽了咽喉嚨,又問道:“那你知道王負荊在盛京做什麽嗎?”

江在鵝歪了歪頭,這一點他倒是沒想過,鳳族眷屬呆在對他而言危機四起的盛京,“莫非是為了給鳳族報仇,暗殺大業帝?”

和光的內心砰砰直跳,他不知道這一件事,昆侖劍宗的代堂主居然不知道王負荊曾經被困在大業帝的王宮,做一個人人皆可踐踏的奴隸。

“不,王負荊是王宮的伶人,他被迫給大業帝跳鳳舞取樂。”

江在鵝聞言,倒吸一口涼氣。什麽玩意兒?

“按照王負荊的修為,大業帝居然敢把他放在身旁?”

和光驀地盯住王負荊,她的眼神亮得嚇人,她的轉變倒是弄得王負荊一楞。

紛繁雜亂的線團一點一點解開,攤開一條一條線索,和光順著所有的線索摸過去,漸漸觸及到了事情的真相。

她的眼神移向王負荊的腳鏈,這個腳鏈鎖住了王負荊的修為,大業帝才能安心把他放在身旁。

什麽東西能鎖住鳳族眷屬的修為?必定是坤輿界屈指可數的堅固礦石。按照大業帝收攬所有的萬年隕鐵,並把它鑄成龍椅等王宮用品的愛好,萬年隕鐵的可能性極大,但不一定。

盛京徹底成為天魔的大本營,被濃郁的魔氣罩籠罩著,沒有人能潛得進去。而王負荊逃出王宮的暗河已毀,幾乎沒有任何盛

京的可能。

顧劍尊無法潛進盛京拿到萬年隕鐵,那麽無雙劍的材料必定在盛京以外。

已知的流落在外的萬年隕鐵是謝危手中的劍,然而已經被無數人證實過,不是。另一塊,便是可能是萬年隕鐵的腳鏈,但是還需要更多的證據。

顧劍尊獲得無雙劍的地點是昆侖山,時間點是萬佛宗與天魔之戰以後,他逃離萬佛宗,前往昆侖山脈,修習無雙劍法大成。

他修得無雙劍法後,才拿到的無雙劍。

和光心中閃過一個猜想,正是由於顧劍尊修得無雙劍法,他才有實力砍斷王負荊的腳鏈,並用它做原材料鑄成無雙劍。

歷史記載,萬佛宗與天魔一戰後,王負荊同顧劍尊一同逃往昆侖山。而王負荊在歷史上再一次出現身影,是在顧劍尊修得無雙劍法,拿到無雙劍之後。他跟在顧劍尊身後,陪伴顧劍尊一同創立了昆侖劍宗。

她是不是可以認為這是王負荊的報恩?

因為王負荊在盛京的過往有些不光彩,所以王家人刻意在普及的歷史中掩蓋了這一段經歷。

顧劍尊把腳鏈當做無雙劍法的承諾,索性在昆侖劍宗的辛秘資料中也掩飾了這一點。

萬佛宗不知其原由,不知無雙劍的下落,倒是在歷史秘境中公布了這段過去。但是,有資格歷史秘境的只有執法堂候選人,而這些候選人的資質功法都極好,對無雙劍法沒有興趣,也沒有尋找無雙劍的打算。

歷年的執法堂候選人之中,唯有她被江在棠請求,誤打誤撞踏上了尋找無雙劍之旅。

想明白這一切後,和光倏地一笑,整個人都放松了,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傳音道:“江在鵝,我找到無雙劍了。”

“哈?”

江在鵝面露錯愕,什麽玩意?剛才不是還在說談瀛洲、王負荊嗎?怎麽一下子就跳到了無雙劍。跨度拉得太大,他跟不上了。

和光懶得解釋,二話不說拎起一把刀,直接向王負荊砍去。

以王負荊的視角來看,不久前這個佛修為了自己撒謊,為自己解圍。然後不知為何,翻臉比翻書還快,一腳踩上他,質問他和談瀛洲的關系。

見自己沒回答,她沈默了許久,緊接著眼神發亮地看著他,仿佛想把他一口吞下。最後她露出一個異常兇殘的笑容,朝自己舉刀相向,刀鋒的目標竟然是他的雙腿中間。

王負荊頓時感覺褲/襠一涼,他急道:“慢著,我沒答應談瀛洲。”w請牢記: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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